越过友谊那条线

    「你苦恼的是跨过友谊的线,恋爱了,也许会破坏这段友谊的纯粹?」

    「『友谊比恋爱持久』啊,恋爱再怎么好聚好散,友谊都不可能恢复原貌……」

    对于情伤的出口,时尚女人当然有一万种路线。

    「自杀跟殉情的人,都太不时髦了。」身为广告导演的Alice,观念当然必需跟上这世代顶尖潮流,这一次,她既不去巴黎,也不到尼泊尔,选择了花莲,而且跟姐妹们大票人浩浩荡荡前往制片亲戚开的民宿度假。

    往花莲的海岸线景观,其实非常美,午后阳光洒落在海平面,星光点点,姐妹们坐在火车上遥望远洋都兴奋得不得了,因为接下来就可以大啖海鲜美食、出海看鲸鱼、跟原住民喝酒狂欢,果然是一群夜店的酒鬼,旅行也要挑选可大尽酒兴的地方。

    只有Blue小闷,独自一个人大嚼牛肉口味洋芋片。

    因为这段日子,女性朋友们虽然都处在惨淡的爱情低气压中,没想到瞬间迅雷不及掩耳通通找到振兴景气的出口,只有她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

    Eve在跟小老公讨论分手时,跟安慰她的男孩上了床,那男孩是小老公的网友;Dance因男友Woods决定跟老婆复合跟她提出分手,伤心之余竟跟写信威胁她再不上课就要换舞蹈老师的男学生谈起恋爱;而Alice更不落人后,上周在香港出差巧遇声音迷人的录音师,这次幸好不是帅哥不该出现的场合,而是孤男寡女出场的绝妙时机,Alice甜蜜地「谈了」两天「异国」恋情,正确说是「搞了」两天的「异国」恋情。

    Blue知道真相后,抓狂:「吼!你们都拋弃我!」

    Blue抓狂的真正原因并非没有新恋情出口,而是「没赶上进度。」进度是指「上床打球」的速度,而这个让她迟迟难以下手的对象,却是死党Paul。

    故事就发生在Blue跟Pierre分手时任性失踪,Paul跑去淡水把她这个失踪人口挖回台北,那一个午后,不知怎么两个人暧昧起来。这件事让她苦恼不已,趁这趟花莲假期,才敢跟姐妹们吐路心声。

    「怎么会是Paul?Paul是我们的姐妹啊。该不会是你那天没钓到鱼,干脆把Paul当大鱼钓起来了?」Eve口没遮拦。

    「Paul又不是Gay!」Blue反驳。

    「这又有什么好烦脑?妳跟Paul这么熟,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上床不用搞迂回……我也好想知道Paul的床上功夫……」Cindy露出色瞇瞇的表情。

    「没错,肥水不落外人田,Paul跟我们认识这么久,终于有人把他拦截,不让他被其它女人糟蹋,真是亲上加亲。」Dance也凑过来打哈哈。

    Blue气急败坏:「你们是不是朋友啊?分明在看好戏,一点也不了解我。」说完便独自坐到车厢最后面,谁也不理。

    傍晚,Blue回忆起自己跟Paul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大一那年暑假,他开玩笑说要追她,那时他在美国跟加拿大还各有一个女朋友;他约她出去吃饭居然用高级铁板烧店的招待卷、找她去喝酒却各付各;暑假结束Paul回美国去了,半年后再度出现时,她已经有了男友阿宝,从此她跟Paul便顺理成章成了互相知道彼此恋情、并会互相提供谋略的异性好友,甚至也成了这群姐妹淘的最佳异性密友。

    结果,经过这么多年,她竟在那个奇妙的午后对Paul产生了感觉,她迷惑着自己一直寻觅的男友类型是否应该是像Paul这般了解她的人?只是她们相识过程时机一直不对、总是各有男女朋友?最近,她跟Pierre分手,Paul也结束了一段恋情,这一次会不会是最佳时机?当Paul那天下午拉着Blue手说:「妳是我最重要的人。」Blue确实心跳了。

    「事实上你的烦恼是,万一恋人当不成,还可以当朋友吗?」不知何时,Alice拎了一瓶小米酒走到身边。

    Blue吓了一跳,红着脸慢慢说:「也对,也不对,很复杂。」

    「换句话说,你苦恼的是跨过友谊的界线,恋爱了,也许会破坏这段友谊的纯粹?」

    Blue点头:「你曾经说过『友谊比恋爱持久』,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跨越这条线……恋爱再怎么好聚好散,都不可能恢复友谊原貌,而且Paul跟我们大家都这么好……」

    「光顾着友谊,说不一定会错过你这一生最适合的男人喔。」

    「可是,说不一定是错觉,毕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如果会谈恋爱早该恋爱了…」

    「Paul的态度怎么样呢?」

    「跟以前一样,我怀疑他开玩笑。」

    「搞不好他的心情跟妳一样啊,你跟他都是这么敏感的人,我相信感应通常是一个铜板不会响,绝对不会只有你困惑而已。」

    「那怎么办?」

    「干脆上个床好了,才能辨识你们是不是错觉……」Alice笑着。

    「吼,你也这么说!」Blue抗议地用力敲桌子:「我们这种朋友关系,怎么可以随便乱上床?」

    「那你觉得大家都是乱上床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很烦。」

    「其实,大家都跟你一样烦,因为每个人都不小心踩到破坏关系的那条线,而跨过那条线,谁都不确定后果好不好。比如,Eve的新男人是小老公的朋友,Dance的新恋人是她的学生,我昨天才知道,我下一个记录片案子,那个录音师是客户指定的工作人员……」

    「啊!」

    「Cindy更惨,她男友的父母已经正式下通牒,希望她们今年内可以结婚。」

   「这么快?」

    「其实人生的每一步都必须有随时踩线的准备,进入另一个阶段,不可能画地自限。」

    Blue低头沉思,却听见远处Cindy、Dance、Eve拿着烟火大声笑闹声,背景一片美丽的夕阳,自己的好友们正跟她站在同一条线……Blue突然觉得自己真傻,简直是庸人自扰,连姐妹朋友的心事,她都不了解,去却兀自揣测Paul和自己的未来各种可能性,两个人根本连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呢。

    Blue站起来,决定在这个花莲假期大肆狂欢,暂时不去烦恼她跟Paul的友谊是否要跨线。此刻,Alice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把手机给她,只见手机屏幕上Paul的名字不断闪动。


    □从朋友变成恋人,铁定是一场大冒险,运气好的话,因此觅得良缘,通常最怕坏运气,从此失去一个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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