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离开妻子又被情人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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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是天津一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后升至部门主管,现在北京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员。1990年到1996年,常征经历第一次婚姻。1995年,常征的一个朋友出国,临走前托付他

  照顾怀孕的妻子丁纬。1996年秋天,常征离婚,与丁纬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2004年春天,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丁纬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并向常征提出离婚。受到打击的常征辞去了天津的工作,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在北京找到了一份同样的做保险的工作,一切从头开始。

  安冬手记:

  记得有一次我接热线,一个读者打进电话来指责我没有“是非观”,她问:那些婚外恋有什么可写的?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有什么可同情的?那些不知道珍惜婚姻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倾诉?那些……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指责,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抱有自己坚定的“是非观”,而这些不同的“是非观”也就决定了不同人的生存状态,或者说不同的欲望。我可以说,如果换了我,我会如此这般……人家同样可以说:你怎么这样啊?傻不傻?

  “谁比谁精明?生活本身是最精明的。”常征坐在我对面,身上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工作服,手里端着一杯冰咖啡,很长时间才喝一口。他说这句话,仿佛参透了生活的本质。

  这次采访,常征坚持在北京见面,他说他暂时还不愿意见到天津的家人、朋友,北京这个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安全,虽然这种安全感带有很大的不稳定性,换个说法,就是逃避。

  常征的叙述很缓慢,他总要低头想一会儿,然后再字斟句酌地说几句话,仿佛他在一点点剥落伤痕,直到还原自己。这时我就有一种冲动,特别想知道他心里最原始的不经修饰的想法,例如,他离开第一个妻子时是什么心态?那么多年的夫妻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当初面对别人对丁纬的风言风语,他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在乎?而这些问题,往往是一些男人刻意去回避的。

  这么想来,表面的诉说与内心感受相比,又是多么的虚弱,而要把欲望碎片重新拼凑起来,又哪儿会那么容易?要不人家怎么说,在伤痛中成长,而成长依然伤痛。

  我总觉得在感情问题上,谁吃了更大的亏常常是没法计算出来的。但总是有人给我计算我的是非得失,例如我第一次离婚时,有朋友就掰着手指头跟我说,丁纬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玩玩可以,可是要做妻子,远远赶不上媛媛(我第一个妻子)。我不喜欢“玩”这个词儿,显得对人不尊重,但我第二次离婚后,还是有朋友讥讽我:被人玩了吧?

  如果真要计算的话,我确实得不偿失,第一次离婚,因为内疚,我把房子和家里的所有存款都留给了媛媛和我们的儿子,两手空空地搬到了丁纬那儿。第二次离婚,是丁纬自己拿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而房子也不属于我,因为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丁纬要求写她的名字,我没反对,那时我是一心一意想跟她过下去的。

  其实我应该属于比较落伍的那种男人,30多岁的人了,还梦想着去追求什么有爱情的婚姻,而我的那些朋友,当初就告诉我: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都要计算成本,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所以他们在外面该怎么交女朋友还怎么交女朋友,但把各自的家庭都维护得挺好,哪儿像我,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我以前挺瞧不上那些人,觉得他们怎么能那样呢?家里有个老婆,外面还有情人,对两个女人都太不公平了吧?但我跟丁纬离婚后不久,有一次在大街上碰到一个朋友,他和老婆孩子正开着车去逛街,他们邀请我一起吃午饭,在饭桌上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那么亲热、那么体贴的样子,我心里很不舒服,当时我忽然很恶毒地想:如果告诉他老婆他在外面养着个情人他们还会这么亲密吗?当然想归想,这种缺德事儿我肯定不能做。

  人倒霉的时候特别容易去想以前的生活。我现在真的算是跌到了谷底,虽然还是做保险工作,但不如以前好干,在北京我又人生地不熟,所以做起来很艰难,住得又不好,一间地下室,吃饭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我妈妈的话说:我是越过越回陷。

  是呀,以前我多风光。那时候干保险的人不多,我又是个比较机灵的人,所以每个月我拿到的保单最多,奖金也最高。我很早就买了一部手机,是大砖头的那种,拿在手里特有成就感。我和媛媛结婚后不久还买了一套商品房,朋友们都羡慕我,说我将来肯定是第一个买车的人。我喜欢车,这朋友们都知道,那阵儿我就跟他们说,再攒几年钱就买一辆捷达。可现在呢?别说捷达了,连养活自己都将就着。

  对于我和媛媛的婚姻,我真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和其他称职的妻子一样,一边工作一边很精心地经营着我们的婚姻,如果非要挑出点儿什么来,就是她跟我母亲不太合拍,例如她爱干净,而我母亲认为差不多就行了,媛媛喜欢静,而我母亲喜欢热闹。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母亲搬来照顾我们,媛媛就更看不惯母亲的一些做法。母亲给孩子喂奶粉的时候,习惯先吮吮奶嘴试探奶的热度,媛媛跟母亲急了好几回,说这样不卫生,但母亲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母亲寂寞的时候,把几个老姐妹找来家里聊天,媛媛也不高兴。后来孩子稍大一些可以喂些饭菜,母亲也像过去的老人一样在嘴里嚼烂了再喂孩子,媛媛都快疯了,干脆给我下了一个通牒,不允许母亲动孩子的东西,说母亲脏。为这,我还跟媛媛大吵过几次。

  虽然那时她们婆媳之间关系不太好,但我闹离婚的时候,母亲反对得最厉害,她说谁没点儿毛病,媛媛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就是很怪,我和媛媛离婚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好起来,逢年过节媛媛还买好多东西去看望我父母。因为这,丁纬还很不满意,说没见过母亲这么做事的。母亲不喜欢丁纬,从来都不喜欢,虽然碍着我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但基本没给丁纬什么好脸,所以我和丁纬结婚两年以后,丁纬再也没登我父母的家门。

  其实我坐在你面前说媛媛的这些事儿,心里感觉那个劲儿的,说不上具体什么东西,就是不太舒服,或者说是内疚吧,人家一心一意跟我过了那么多年,我说离婚人家也就离了,没怎么难为我,我现在再提起媛媛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儿亵渎她的感情。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心里给她留着一个位置,说不上是爱情,应该是亲情吧。

  男人在遭遇另一个激情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这份亲情,事后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傻。

  我跟媛媛离婚是在1996年秋天。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我原来一直把丁纬叫嫂子,她曾经是我一个哥们儿的妻子。丁纬是个漂亮而温柔的重庆女人,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那阵儿有关丁纬的风言风语很多,无非就是说她怎么不安分,说她以前在歌厅做过服务员,后来又成为一个老板的私人秘书。朋友们有时在背后开玩笑说:那个傻小子,还不知道给谁养着媳妇呢!

  这话说起来就难听了,但我1993年认识丁纬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还不错,说话有着南方女人特有的阴柔温婉,对人也挺真诚的。当然那时候我没想过要跟她怎么样,事实上直到1995年年底朋友出国把她托付给我之前,我跟丁纬基本没有什么来往,只是有时跟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偶尔看到她,大家一起吃吃饭,聊两句闲天。

  我想朋友之所以把丁纬托付给我,可能觉得我还算正派。正派?!呵呵,现在说起来是不是觉得有点儿玷污了这个词儿?但当初我确实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朋友托付的,就应该好好照顾丁纬。

  朋友出国的时候,丁纬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那时候我还真是挺忙的,一方面要工作,要照顾家庭,另一方面还要隔三差五去看看丁纬,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些情况,我没有告诉媛媛,怕她不高兴。

  丁纬在天津没有亲人,也基本没什么朋友,所以到后来她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多,到1996年初,只要有两天我没去,她就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散步,或者买什么日用品。男人都有个弱点,就是当一个女人需要他去保护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所谓英雄感,所以说心里话,丁纬这么让我跑来跑去,我反而觉得挺开心的。

  1996年春节大年初三,我正跟家人吃晚饭,丁纬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肚子疼得厉害,让我送她去医院。媛媛肯定感觉出什么了,一个劲儿问我究竟有什么事儿。我骗她说有个在我这儿做保险的客户出了事儿,我得去看看。然后我打车去了丁纬那儿,她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满头满脸都是汗。我慌了,赶紧抱着她去医院,结果她是习惯性流产。那天丁纬扑在我怀里哭得特别厉害,过一阵儿她平静下来,但一直攥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后来我想她那时候是不是演戏,因为她跟我结婚后也习惯性地流了两回产,却没见她有这么难过。我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事情就这么开始了。丁纬出院以后,我经常不由自主地去她那儿,每次丁纬都像个妻子一样给我做我喜欢吃的饭菜,时不时还给我买个 #p#副标题#e#礼物,例如领带、Zippo打火机什么的。我真的喜欢上了丁纬,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么善解风情。

  实际上一开始我控制过我自己,毕竟我是个成家立业的人,而媛媛又是个不错的妻子,我还不想伤害我的家庭。但丁纬让我做个选择,她说她的丈夫,也就是我那个哥们儿不懂女人,也不懂得赚钱,她希望她的将来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这话现在听起来有点儿异味,但那时我可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她爱我。

  我想先拖拖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媛媛提出离婚,何况还有个孩子。但丁纬等不及,她开始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给我打电话,有时半夜手机就猛然响起来,把我和媛媛都吓一跳,有一次媛媛把电话抢过来接,丁纬不说话,挂了电话她又打过来,直到我接为止,后来到晚上我就不敢开机了,那时我还庆幸,幸亏没把家里的电话告诉她。还有一次,我们部门正在开业务会,她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我的同事拿起电话,跟她解释说我们正在开会,她不听,非要让我接电话。同事诧异地问我:这是什么女人呀?这么凶?

  1996年夏天,丁纬怀孕了,她更是步步紧逼,她说她已经跟我那哥们儿离婚了,现在只等我离婚。她还说如果我不提,她就直接找媛媛谈。

  就这么着,跟其他有外遇的男人离婚一样,我跟媛媛说了我的事情,媛媛也哭也闹,父母也跟着要死要活的,但婚该离还是离了,该结也还是结了。我把房子和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媛媛,一个人两手空空地搬到了丁纬那儿。当时丁纬说了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她说:你真是捡了一个便宜,一分钱都没带来,让我养你啊?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但那时我还憧憬着一个充满激情的爱情婚姻,女人的一点儿小心眼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相信我还能赚钱,那阵儿我已经升为部门经理了。

  我和丁纬结婚不久就卖了原来的房子,我们又买了一套新房,丁纬要求写她的名字,我觉得无所谓,她的不也是我的吗?

  我和丁纬的8年婚姻乏善可陈,跟其他夫妻一样,开始也有激情,后来慢慢淡了,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有时我想,这跟我以前的婚姻有什么区别呢?我又何苦那么折腾呢?丁纬为我怀过两次孕,但最后都流产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的一种惩罚?

  今年春天丁纬突然不告而别,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真的想像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我对她不好,还是因为她不爱我了?或者,她又有了别的男人?现在再去探求这些还有意义吗?我不知道,只是很突然地,我又变得一无所有。其间丁纬给我来过三次电话,第一个电话她向我提出离婚,说律师帮她办理,第二个电话让我从家里搬走,她托人把房子卖了,第三个电话,她催我赶紧同意离婚。就这样,一点儿温暖的话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声音。

  这对我的打击很大,倒不是因为我还多留恋丁纬,不是,就是感觉怎么能这样呢?就是判个死刑也该有个说法吧?怎么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事情就结束了呢?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围知道的人都嘲笑我,说我让一个女人给骗了,但我想8年的婚姻能是一个单纯的“骗”字解释得了的吗?不过我真的没脸呆在天津了,无法面对周围的人,所以朋友介绍我到了北京,感觉不好,非常不好,太落魄了。

  前两天媛媛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让我多保重自己。我哭了,眼泪鼻涕都搅一块儿了。我知道媛媛现在有个不错的男朋友,我祝她幸福,真诚的,祝媛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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