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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的友谊

时间:2024-10-19  来源:  作者: 我要纠错


 
  像一把雨伞与一架缝纫机在台上的相遇

   ——米兰·昆德拉
  
  1、
  
  我和施琅的相识是在一次聚会上。如果要真正回忆的话,我记得当时人很多,灯光十分暧昧。不过,事实上人们在那种的灯光下好象更容易表达自己的内心。每个人都在高谈阔论,阐释自己的意见。我坐在一个角落里,只有听的份。那些言辞听起来好象都是一个样,不知不觉我的思绪有点转移了。接着施琅就出现了,那天我们的谈话也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如果不算上我礼仪上对他提出的某一问题的进一步确认,或者是赞同的反驳性言辞,那么我的话绝对不会超过十句。整整一夜,他都在跟我谈法国诗歌,波德莱尔和艾吕雅成为了他探访的主要对象。另外就是那两个穿插在其中的故事了,他对讲述那两个故事的时候还特意引证了阿尔贝·加缪的小说《》,他提到了一个人物,据说是他认为比里厄先生还要重要的人物,正是这个人物才显示出来的《鼠疫》这部小说的伟大。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虚构的成分,大多信息在通过第三道途径传播后,变形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后来,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中也听施琅说过相同的故事,细节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改变,难道说施琅是一个诚实的转述者吗?后来当我们分手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个地址,要我有空的时候去拜访。我觉得有点唐突,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那两个故事差不多是我在那个夜晚听到最动听的言语了。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施琅的童年时期,有一年,或许在时间上理解应该是80年代,我不记得中国社会80年代是否发过一次大水。那时侯施琅跟随他的父母居住在南方的乡村里,有一天晚上他在睡梦中被惊醒,他清晰地听见在隔壁房间中的父母亲的那种惊慌失措的声音:大水已经淹没了他们房屋的第一层,堆积在仓库(仓库就在第一层)的货物看来全部已经泡汤了。施琅一个人起床,自己穿上了衣服(平常,这都是他母亲帮他干的),然后走下楼梯。电灯的线路已经在暴风骤雨中遭到破坏,他在黑暗中摸下楼,他的父亲正在拿着一支蜡烛抢救一些堆得比较高而幸免于难的货物。那些水在他本来游玩的地方来回滚动,他突然感到自己生活在一片湖中,他是一只水中怪兽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成为他此刻的身份。他的父亲不知道忙到几电钟才重新去睡觉,但是少年施琅却久久不能入眠,他在黑暗中还是看到那片水。他突然注意到一个事实,他的父亲好象根本没发现,那就是粮食已经全部被水淹没了。他想,明天或许就没粮食吃了。不过,幸好,他记得他在自己的抽屉里藏了许许多多的饼干,那是他以前不喜欢堆积在那里,明天他就可以把它们拿出来了。他差不多整个晚上都失眠了,翻来覆去都想着这件事情。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生活中的不同,明天,他的母亲就要靠他的粮食过活了。那是他的粮食。

  “这好象是根本不可能的。”我说道,口气不自觉带着一丝嘲讽。

  “事实上这只证明了一个男孩在青春期无聊的想象而已。” 施琅有点害羞地对我说,“因为第二天,我的舅舅就送来一批粮食。”

  “那你不是很失望?”

  “那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瞬间,我突然有点难过,因为梦想好象一下子就被击破了。不过,后来我发现我舅舅送来的大米好象比一般时候吃的更香……”

  他讲了这个故事后好象就有点后悔了,为了掩饰突然而来的窘迫,他急急忙忙绕过波德莱尔谈起了第二个故事,发生在施琅的大学时代,地点是男生宿舍。据我所知,施琅谈到的那座高校一向闻名,但事情好象就发生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清晨,睡梦虽然已经将近尾声,但是他们总是在努力在挽回些什么。所以当小偷进来的时候,除了那位姓倪的同学已经醒来之外,其他人都还惘然不知。

  那时侯正是冬季,外面的天色还十分黑暗,操场上的路灯还点着。施琅突然听见一个人大叫一声,那个声音非常凄厉,好象并非能从一个人的嘴巴中呼唤出来,听起来更像一种动物,那种生活在洞穴中,永不见天日的动物,现在它正在呼唤。施琅在真正清醒过来之前还一直考虑着这个问题,人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尖锐的叫声呢?所以,我们也可以认为,即使他那位姓倪的同学高呼着抓贼的时候,他还在做白日梦。后来的事情施琅做了一番很详尽的描述,主要是针对他那位倪姓的同学冬日抓贼的英勇事迹:他当时还只穿着一条裤衩,在那个贼近来之前,他一直在考虑着怎么向家里交代自己不及格的那门功课。这时候他听见寂静的宿舍中突然出现一个细小的声音,是什么人用铁丝之类的东西在拨弄钥匙孔。接着,那个人就进来了。他本来的心情是灰落的,所以他看见小偷已经摸遍所有人的口袋,来到他的床前的时候,他才察觉起来。后来,叫声已经传遍了整栋宿舍楼,施琅和同宿舍的都跑出去看热闹,但是小偷已经跑掉了。他们在追逐到二楼的时候,小偷前后无路,大门还被传达室的老头锁着,小偷就从二楼跳了下去。施琅看见的只是他的同学在冬天的清晨只穿着条裤衩走回来,天色已经开始鱼肚白了,树木在这个时间显得特别萧索。他同学急忙穿上衣服,寝室里除了他,所有人的钱包都没了。施琅想起昨天他父亲刚汇来的下月生活费也在其中,他还正在考虑怎么花掉那笔钱,难道按照原来的方式……

  “我的同学个个急白脸了,没钱那我们就不要混了。其中有好几个人和女朋友约好周末去约会了,但是现在钱都没有了。大家都向那位姓倪的朋友借,可惜他身边的钱又不多。我们用他的钱去吃了一顿很便宜的早餐,是大家一起吃的,坐在一个路边的排挡,但是吃的不亦乐乎……”

  施琅接下来的言辞被他的同学认为是不正常的表现,那天上午他们正好没课,事情已经传递给学校宿舍管理部调查,他们后来坐在一块不怎么干净的草甸上。施琅试图向个个灰心丧气的同学表明,这是一个多么愉快的早晨啊!虽然天气看起来有点灰沉沉的。他突然发现生活好象有了一个大转弯,它首先体现在今天早上那顿不寻常的早餐身上。本来他一直在犹豫用什么方法用掉那笔钱,那简直是个很大的苦恼,他不知道如何把这钱花出个新意来,“至少也要像上个月不一样。现在我没有担心的必要了。”那一个早上,他的耳边充斥着同学骂他“傻瓜”、“笨蛋”、“白痴”之类的言辞,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一个早上他是这么快乐,如此的蠢蠢欲动,急于向世界表明什么。

  “但是。” 施琅换了个腔调,“虽然我是很容易快乐的人,但是说到底还是个悲观主义者。在下午,就传来了好消息。那个小偷已经被抓住了,他正想把偷来的那笔钱花掉的时候就被抓住了。下午,钱就源源不断重新发到我们的手上。他竟然还没有把钱花掉……”

  “生活好象从来不会发生改变。”他又说,接着有回到原来的正题,回到他正在谈论的波德莱尔。这时候,聚会也快要散场了,女士们都找到了今晚留宿的地方。可能是讲得太久的缘故,施琅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虚弱,他向我背诵了波德莱尔一首诗歌的片段:但是,他们只能找到他们逃避的/东西,他们自己/人们从旅行中得到枯涩的知识。/世界又小又单调……

  接着我们还谈论了一会女人。施琅向我指出在今天晚上的聚会,哪几位女士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在我看来。”他说,“她们好象是专门为了这个沙龙才跑回来的,在所有的寒暄过后,实质的内容就开始了。今天晚上有没有找到什么伴?”

  “没有。”我如实承认,心里还想刚才那两个故事。

  “你一定还没有结婚。”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 施琅说,好象自己已经经历过漫长的婚姻生活,“一整个晚上你都闷在这里,如果我不过来和你说话,那就没人和你说话。你只知道看着那些女人,却像一个少年一样羞涩,不敢上去跟他们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当时的灯光是否可以看出我的脸已经开始滚烫了。

  “不过我要说明一个事实。” 施琅说,“你多少看起来像一个忧郁症患者,沉默是你最大的本领。而我呢?”他笑了一声,接着说,“则是一个狂躁症患者。总是不停地希望找到听众,剖析自己的灵魂。不过从精神病理学上讲,忧郁症和狂躁症只是同一个病症的不同形式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同命相怜。”

  “没准有时候,还是同一个人呢!”

  他对我微笑了一下。这时候有一个女人朝他走了过来,他的腔调马上又快活起来了。那个女人抱怨说,好久没有和施琅联系了,怎么今天晚上都不跟她聊聊天。“正好我还没找到要去的地方。”她说。

  施琅急急忙忙地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有他住所的地址。他要我想找他的时候就可以找他,“只要我在家。”他说,他有旅行的爱好,所以不能确保什么时候都在家。
  
  2、
  
  第二天我就鼓起很大的勇气去拜访我们的施琅先生。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这样贸然相访是不是很唐突,走到名片上写着那条街道,我首先还去了一家书店消磨时间,培养勇气,不时地还往那个暗记在心的门牌号码的确切位置观望几眼。最后健步如飞,暗响了门铃。

  昨天晚上回到家后我一直很清醒,怎么睡也睡不着,整个房间空落落的,不知道是缺少什么东西呢?今天早上一醒来,我觉得无事可干。这时候施琅的脸孔出现在我的眼前,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不过说白了,他看上去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跟每每擦身而过的行人没有什么差别。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但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她看着我,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我说我是来找施琅先生的,她非常喜悦地打开门让我进来。她是一个时髦的女人,身材看起来非常丰腴。现在,身上还围着一条围裙。后来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朱瑾,是一家托儿所的阿姨。这家托儿所离施琅的住所也不远,每天一下班她就可以过来了。朱瑾告诉我施琅正在书房里,“好象正在为什么事情苦恼着呢!”她说,“不过有个朋友和他聊聊天就会好许多。”说完,她就跑进厨房里,她正在炒菜。

  我自己一个人找到书房,施琅背对着我。从后面看过去,他好象刚刚起床,头发凌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后面有人。

  “我对你说过了,我在思考的时候,请别打扰。我说难道都白说了?”

  他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如此,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正当我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了我。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但是没料到竟然这么快。”

  他在写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要不是我的来临,他可能会继续强迫自己写下去。他非常热情,在这一刻,我们的友谊好象就已经确定了。在正午来临之前,他都滔滔不绝地对我说话。我觉得非常乐意充当一名倾听者,很少有人愿意把这么多事情告诉我。在倾听的瞬间,我们就已经在交流了,我觉得我可以了解他的所有事情。他差不多把自己可以想起的事情都对我说了,在那段不长的时间我了解到,他的父亲在他念大一的那年就和他母亲离婚,他是跟他的父亲,对于他的母亲,他总觉得有一点愧疚,但是真正见面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很少),他对她又觉得很厌烦。

  “纯粹的一个乡下女人。”他恶狠狠地说,“有时候我还真幸庆我的父亲跟她离婚了。”

  说完之后,他又马上伤心,他还给我看了他母亲的照片。都是童年时期的黑白照片,但是保管的很好。

  他还说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初恋了,对象是一个很高大的女孩,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他曾经还模仿一本诗人情书集的上的手法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幼稚的举动竟然惹来那个女孩把情书交给老师。老师和她一起来到施琅面前的时候,他一直没注意老师嘴巴里说的话,只是疑惑为什么自己只不过写了一封信(还是从书上抄来的),那个胖女孩就哭的不休,好象永远也不会停止下来。

  “或许她是看到上面的那些字眼,让她惊慌失措吧。”我说。

  “可能。”他大笑起来。

  门被推开了,朱瑾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看上去神采奕奕。

  “吃早餐了。”她说。这时候已经将近午后,太阳穿过窗台,照在一盆已经不怎么新鲜的植物上。

  房间里冷静了几分钟,就像雷雨天气前的沉闷空气。我听见施琅颤抖着声音对她说:“难道你从来不在乎我的要求吗?”他努力克制着声音,但是听起来也已经够可怕的了。朱瑾全身害怕得瑟瑟发抖,这位可怜的托儿所阿姨,她像带着托儿所的小朋友一样带着施琅,每天都要忍受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惊恐。她站在门口,一筹莫展。

  我意识到或许是我的来临打破了他们原来的默契,我心里感到很不安。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起来,向施琅告辞。施琅对我点点头,然后随便拿起一本书,一目十行。走到门口,朱瑾要求把我送到门口。

  “很久没有人听他倾述了。”朱瑾表示理解的对我说,“昨天晚上的聚会,他十二点钟就回来了。”

  “你们结婚多久?”

  “我们看上去很像夫妻吗?”她反问道,“事实上,我们还没有结婚。什么规条在他的身上都不起作用。”

  她突然笑了。笑容羞涩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另外,她说施琅的时候就像说自己的一名小朋友一样。她原谅了他所有的过失。
  
  3、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和施琅的友谊飞速向前发展。我现在还可以确定,他和朱瑾的那种小摩擦经常发生,不过很快事情就解决了,朱瑾对我说,都是施琅首先妥协的。生活还像被埋没在沙子的下面……

  七月末,我和施琅、朱瑾一起来到了天山,参加一个登山活动。施琅本来是不想来,因为他已经来过两次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去西藏,“穿越阿里无人区怎么样?”他询问我们的意见。我和朱瑾愣了一下,都没有接话。最后施琅一个人自言自语,“现实总是要比想象来的残酷,很多地方不是你想去就去,没准那只是一个梦想的而已。”我们来到天山,居住的旅馆位于其中一段山脉的南麓。因为这不是一次纯粹的旅行,所以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女性很少,个个都是彪型大汉,除了中国人,还有临国如哈萨克斯坦人的参加。在其中,我们竟然还发现了一名已经退役的前世界田径冠军,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是一名登山爱好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在这个地方遇见他。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代表中国参加各种各样大赛,现在看上去竟然还青春依然。朱瑾还跑过去要了个签名,回来的时候她一直夸张的描述那个人的胸肌,并且不断地和施琅对比。她实在想象不到,平时几乎从来不运动的施琅为什么要来这里。

  七月末,这里的天气很凉爽,站在旅馆的顶楼就可以吹到从伊犁河上刮来的风。在这里,我们很快克服了饮食带来的水土不服,那些新疆牧民的食物在我们看来很不干净,但是我们还是学会和当地人一样学会食用。在登山前,我们都接受了随队的医生的一次例行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施琅每天都跑各个房间去求教,他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学会所有的登山技巧。有一天他还夸张地告诉我们,他已经熟悉了所有的事情,他准备登上7439米的主峰托木尔峰。“然后幻想着自己这里就是阿尔卑斯山的山顶,而我就是诸神之王……”

  施琅真是缺乏必要的地理知识,我说,这次登山活动根本没有准备登托木尔峰的打算,即使在7月,托木尔峰上也是白雪皑皑。我已经向人打听过了,我们这帮人已经被分成业余组和专业组了,即使是专业组,他们预期目的地也只是登到博格达峰的半山腰,也就是2千多米的距离,虽然我们都知道,在博格达峰上有著名的天池,但是他们去瞻仰一下的欲望也没有,那就更不用说我们业余组了,或许他们让我们爬上一个小山包就把我们遗留在这里了。“难道你来之前都不知道吗?”

  还没有登山,施琅就吵着要回去了。我看见朱瑾一整天都阴沉着脸,我知道这几天她也正投入积极的备战,首先她的假期就来之不易,即使已经放暑假了,但是托儿所还是接到很多的请求,她是磨破了嘴才换来的。另外,她还想通过这次登山活动来减少异常令其烦恼的体重问题,或许过于平静的生活,脂肪容易沉淀。那位前世界冠军已经答应在登山的时候帮她一把了,在此之前,她是多么的信心十足。
  在夜晚他们两个就不可遏止地吵了起来,地点是走廊,当时有很多人围观。朱瑾骂施琅是一个胆小鬼,因为他“从来就喜欢把事情做到一半,半途而废,没有接下去的勇气”。或许人多的原因,施琅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就挥手给了朱瑾一个耳光。事情的结果是,施琅并没有走,朱瑾却要提前离去。
  “她好象是下定决心了。”我找到了施琅,他一个人坐在一个简易的酒吧里,喝着当地的烈酒,“难道你就不能找她认个错,就像你以前经常干的。”

  “我是不该打她,但是我绝对不会去道歉的。”他邀请我也坐下来,“别去管她娘的女人的事情了,多麻烦啊!还是我们两个人喝酒吧。就像两个老朋友一样。”

  我没有坐下来。

  “为什么呢?”我问。

  “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习惯。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是一样。但是我现在好象越来越不习惯什么事情都成为习惯,这让我厌烦,也让我看到生活的极端无聊。”

  他看了我一眼,苦笑着说,“或许我应该找一个新的了。”

  出于一个单身女子从新疆回到南方在路途上或许会遇到麻烦的担心,我也离开天山,一路陪着朱瑾。她没有我想象中的伤心欲绝,一路上,她一直逗我说话。她好象把所有的烦恼的抛开了,回到我们居住的那个城市以后,前方的消息传来了,登山活动还没有进行到十分之一的时候,施琅就因为体力不支而中途退场了。

  “我应该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了。”朱瑾说。然后她看着我,好象从来没有见过我那样仔细,渐渐的,我发现那眼神里有另外一种意义。由于施琅的存在,我也一直没有发现这个托儿所阿姨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即使是她的肥胖,也好象找到一种归宿。
  
  4、
  
  在我和朱瑾结婚之后,施琅曾经来找过我一次,那时候朱瑾正在上班。好象是为了证明什么事情一样,他还带了一个陌生女子。我们言不由衷地谈了一些话,他跟我说,最近他发现波德莱尔是一个极端无聊的诗人,“他最多是一个只能去拣垃圾的巴黎人罢了。”他现在再也不读这个让他着迷的法国诗人了,那个女人抽着一根烟,然后问施琅,波德莱尔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吗?他是不是为了寻找灵感才去拣垃圾的。她的话音刚落,两个人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接着他就告诉我,他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离坐,去他们来我家之前就约定好的场所。我这才找到施琅先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感觉。他离开的原因好象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难道是类似世外桃源之外的东西吗?把那种东西放在我的朋友施琅先生的身上我还真无法想象。他还是一惯的多话,正像他形容他自己一样,在言语方面,他简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狂躁症患者。最后我不得不提示时间:

  “朱瑾就快要下班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之前我都没有提过朱瑾的名字,但是一叫出这个名字,施琅的身体好象就不自觉地战栗了几下,仿佛又听见一首古老而熟悉的歌谣。他连忙收起话题,然后在门口正式和我告别。

  “再见。”他走了很远,还在和我说这句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去打听施琅的消息,但是好象他真的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我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有一天晚上,朱瑾提早从托儿所回来,她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这时我们结婚已经大半年了,由于我的强烈要求,我们的生育方面做了严格的控制。朱瑾起先很想要一个小孩,无论男孩或者女孩。我说,你在托儿所里带了这么多孩子难道都嫌不累吗?她笑着对我说,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看过的最美好的事物,她可以缺少金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就不能没有孩子。

  我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始发觉不对了,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不想说话,但是最后还是慢吞吞到说了句,你和施琅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生一个吗?他呀。她提到施琅的时候语气很自然,这我们那时侯倒从来没想过。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正式注册结婚吗?不是。她对这个话题好象感到了厌烦,他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带他我就已经够麻烦了。”接着我们的话题又回到原来的起点上,我们还是生一个吧。她说。“我不喜欢孩子。”我说。她试图说服我孩子是多么的可爱,但是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终于从床上起来了,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一件事情,她一整天都发现有个男人在跟踪他。在托儿所,那双隐蔽的眼睛简直让她受不了,她听从了另外一位阿姨的劝告。天气炎热的时候总是会叫人出现一些幻觉,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回家在床上睡一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一觉醒来之后我越发相信我怎么被一个人给跟踪了。”

  她说还认为跟踪她的人是施琅。我哈哈大笑起来说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施琅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朱瑾说,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就生着闷气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她和平常一样快乐得去上班了。一整个下午,我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又询问了一个人,问半年来是否施琅的消息。其中有一个朋友刚从荷兰回来,他说自己在荷兰的街头看见一个很像施琅的男人和一个高大的荷兰女人在街道上表演行为艺术。说是行为艺术,也只不过两个裸体的男女,身上涂满了金色荧光制的油漆在街道上摆着一个姿势。他看见,施琅的手非常得不规矩,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纹丝不动的,但是他的手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游弋到那个荷兰女人的后背。

  过了几天,朱瑾又告诉我有一个男人,她可以确定他施琅一直在跟踪他。她说的惟妙惟肖,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我还真会被她打动呢。

  “难道你不相信。”她看我沉默不语,“我可以找一些人来作证。我的一个同事也说看见他了,她说,她看见我从前的男朋友了。”

  我感到怒不可赫,我痛恨说谎的女人。

  “其实根本没有人什么跟踪你,那是你自以为是吧。你总是幻想着施琅没有离开你,他每天都在你身边,这就是你想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对施琅还是念念不忘吧。”

  当天晚上她就跑到一个同事家去,她看上去非常的伤心。我又打了一个电话,询问那位刚刚从荷兰回来的朋友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施琅。“你是亲眼看见那个华人就是施琅。”他变的吞吞吐吐,“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他反问道。我说,是的,非常重要。他说他只是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像施琅的男人,因为当时他还有事所以只是匆匆而过。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施琅,你想想看,施琅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跑到荷兰去呢?

  事情虽然托了很久,但是有一天,朱瑾还是拿了张离婚证书给我,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孩。老实说他非常的可爱,如果人家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和朱瑾的爱情产物呢!事实上,他只是因为在离婚期间,托儿所里还很忙,朱瑾不得不带在身边的一个孩子。

  签完字,朱瑾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冷场,只有那个孩子吵着朱瑾给他买玩具手枪,然后用手指模仿手枪朝我射击。朱瑾不得不扔下我去照管那个孩子,她对他说,阿姨现在正有事忙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可以去买手枪了。我突然回忆起什么,她照管施琅的时候也是有这份耐心的。本来我还准备说一些表示伤感的话,但是此刻,我马上把它给吞回了肚子。直到最后,我也没说半句话,连哼一句的力气仿佛也永远的消失了。

  “有时候我还真搞不懂,我为什么总是被同一种念头给惨住呢?”在离去之前,朱瑾好象对某人说,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我为什么遇上的总是这样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和施琅虽然非常得不一样,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其实是一个人罢了。唯一的区别,他总是惟恐人家不知道,而你则永远藏在心里。”
  
  5、
  
  现在,我又是孤身一人了。在聚会中,我又恢复到原来那种角色。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类似的聚会上再次遇见施琅先生。出乎意料的是,我和他的重逢避免了一些朋友因为时间的缘故而渐渐冲淡了友谊。我们好象没有这种烦恼,我没有问他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虽然施琅希望生活可以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真的是一点变化也没有。我继续做一名倾听者,他说话的速度还像以前一样快。在聚会的结束的时候,我们按照老习惯,隔日去他家拜访。因为我们今天还没有谈够,两个朋友在一起,话题是源源不断的。我们约定好,明天去他家,谈我们,谈我们共同拥有但又已经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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