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开胃菜(情感接触)

    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  许文舟

    中国八大菜系哪种不开胃,全国特色小吃哪种不味美,但让我难以忘记的却是母亲做的百花干腌菜,一想到它,涎水便直往肚里咽。

    老家在滇西澜沧江畔的大山中,山高谷深,四季野花芬芳。殷红的杜鹃、淡黄的金盏菊、深蓝的紫藤花、洁白的白花,除了能给村庄添一份烂漫的诗意,还是老家人重要的菜食来源。母亲是做菜的行家里手,每逢邻家办事,都是她掌勺。大集体年代,生活困难,肉食极少,一年大多数时间以素食为主,而野菜是省时方便的山里产品,自然占据着故乡一家一户的饭碗。母亲常常上山采摘可食之花,用她平时练就的烹调技术,把那些山花野菜做成让乡亲们喜欢的菜肴。尤其是那道开胃菜———百花干腌菜,更以其独特的风味备受赞誉。

    百花,主要是指可食的野花。不论是冬天的梅花,还是开春的木棉;不论是初夏的棠粟花,还是深秋的芭蕉花,都是开胃菜的重要原料。为了保持花的颜色,母亲还向村里的小学老师学了一手标本的制作方法,火红的木棉风干了,仍然火红,紫色的芭蕉花放了一个季节依然深紫。母亲先把近百种可食的花采集到一起加工,然后按花的颜色加以分类保存。备下百花,再腌酸菜。这酸菜的配料即四季青翠的大叶青菜。将青菜洗净晒个半干,外加胡椒粉、茴香籽、辣椒粉和少量糯米酒以及红糖,在一个大木盆中用力搓揉,只揉得绿菜变成紫红色,切碎腌到土陶罐子中,七天后泛酸味时倒出,曝晒即成。然后将干菜拌到百花中,各以50%的比例搭配好,用时抓一小把在锅中小炒,微黄,泛出淡淡烟雾,加盐加油倒入开水,汤中浮着各色的花瓣,一尝,酸甜适中,香味无穷,开胃极了。

    高中毕业,我离开老家,到别的城市打工。走时,母亲将一大包百花干腌菜交给我,说:“儿,带上它,别人吃七碗八碟你莫要眼红,饿了,买几个包子,做一碗百花干腌菜汤填肚子,准行。”后来参加了工作,常常赴宴,已吃不出什么香味。近年来,不知为什么,十多元一小碟的野菜居然成了抢手菜。我给母亲写了信,说还想吃百花干腌菜汤。母亲很快托人写了回信,说这些年山上开花的树都让人砍完了,山上的许多花已没有了,别说采一百种,就是一种也难见到。是啊,树一棵棵被屠刀放倒,花还有机会展颜吗?我生活的城市不时进行花展,只是那些花别说吃出香味,就是吃得吃不得还是个未知数。在一家百货副食品店,见一包一包精心包装的野菜干有些面熟,拿来一看,商品名称也叫百花干腌菜,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五包。回家一尝,花少酸腌菜多,香甜不足酸涩有余,别说吃出那份美味,就是多吃一点也难以下咽。

    百花干腌菜,在中国菜谱大全上没有,但正是这道菜,至今仍然是我美好的记忆。

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

关注公众号

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