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表哥是不是一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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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莱手记

  和齐思的联络缘于她发给我的一个邮件。

  从她简单的文字里,我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无奈和忧伤———她爱上的,是自己的表哥。她形容他,是一个“一张娃娃脸下,笑容里是阴险的狐狸性格”的男子。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很自然地,把这段感情,当成一种罪恶。

  而坐在我面前的女孩,年轻得让你怀疑她只是一个上初中的小女生,梳着《像雾像雨又像风》里杜心雨的发式,简单的小衬衫和简单的脸庞,瘦瘦的胳膊交织在膝上,一副拘谨害羞的样子。

  当你和她交流时,她所有的“简单”立刻和她的“并不简单”形成了鲜明对比,原来一个人可以在自己多年的心事之外,包上一层这么透明干净的壳。

  也许她真的还太小,也许是由于有顾虑,她用自己的方式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些电影镜头一般的模糊画面和片段。我无法把它串出一段情节。我提醒齐思,你要尽量给我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她感到抱歉,也许这对她的确有些困难,于是我说,没关系,你随便说吧。

  “阿莱,你真好。”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采访时间:2001年7月16日

  受访人:齐思,女,19岁,学生,家境优越,自述从7岁那年起,就爱上了大自己10岁的表哥。

  漫天飞舞的

  是我对你的依赖

  表哥是我姨的孩子,今年29岁。也就是说,妈妈生下我那年,他已经10岁了。听妈妈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好像就认得他,不管多哭多闹,只要他抱着我,我就会十分听话和安静。大人们都说,这两个孩子比较有缘。于是大人们做事的时候,一般就让表哥哄着我玩,所以从懂事起,我的眼里就只有表哥。我喜欢缠着他,喜欢咬他的耳朵,喜欢像影子一样跟随在他左右。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我,从校门口走出来,站在光秃秃的便道上,炎热的太阳晒得我几乎晕倒。这时,表哥来了,他手里举着一只冰棍遮在我面前,像一片最好的树阴,挡住了所有的酷热和干渴。我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我说,哥,你真好。

  9岁那年,表哥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他放暑假回来,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天,我们差点就做了那种事……这也是我长大以后才懂得的……当时我太小,只是个孩子……可是表哥不一样,他已经快20岁了,又是一个大学生……现在想想,许多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抱着我……我很害怕……他表现出喜欢我爱惜我的样子……我本能地拒绝,一直在哭……不停地哭……表哥哄我……不停地哄我……他好像说琪琪(表哥对我的爱称)你不要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也不会……

  这件事搁在我心里整整十年,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后来我再见到表哥的时候,我们似乎谁也不记得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只是像往常一样地交谈微笑。不知是记忆太久远了,还是自己根本不想去面对?我经常在恍惚中怀疑这件事是否真实存在或发生过?或者它只是我的幻觉或梦境?或者是来自我的臆造也未可知?可是无论是否真实,它就像一片不知名的叶子,总是从记忆的最深处徐徐向我飘来,再缓缓落下,轻轻盖在心房的一角,叶子下面是前面不可知的未来……

  我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几年以后,表哥出国了。1995年,他把一个女孩子带回家来吃饭,说是他的女朋友。他问我觉得怎样?我大声说我不喜欢,就别扭地走开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理睬那女孩。半年后的一天夜里,表哥的电话从上海打过来,在电话里,我们聊了将近1个小时,他说他和那个女孩刚刚分手,听得出来,他很伤心。

  那年春节,我住在姨家。14岁的我,已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表哥不睡觉,陪着我说话。我很想哭,后来真的哭了,哭得不可收拾,表哥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我,抱着他不懂事的小表妹。倚在他的怀里,我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表哥哄着我,叫我不要哭,在他的怀抱里,这一晃就是许多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是疲惫,疲惫得想要睡过去,疲惫得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后来,表哥用他的吻把我的眼泪吸干,他说,我不想看到你皱眉头,不希望你哭,我喜欢你笑的样子。我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心里一阵阵地乱跳,脸上被他吻过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因为泪水凝结的缘故,有一种皮肤紧缩的感觉,就像那张嘴并没有挪开一样,想到这,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我开始困惑,开始挣扎。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表哥,我不能爱他。我到图书馆借来巴金的《家》来看,里面的大少爷和他的梅表姐不就是表兄妹吗?还有《三家巷》里的周炳和区桃?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可以吗?可以吗?我挣扎着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在绝境中寻找希望。

  好在大人们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一来我和表哥的年龄差距太大;二来从小我就像一只蝴蝶一样在他身边飞来飞去,他对我的好,大家早司空见惯了,谁也没做它想。只有我的一个死党在见过他以后,对我肯定地说,他对你,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

  这层纸

  我们聪明地不去点破

  阿莱你不知道,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我的东西,我的床铺,别人都是不能碰的,甚至连爸爸妈妈都不行。可是惟独对他可以。我们经常共用一双筷子、一只碗,他可以随时牵着我的手,揽着我的肩膀,好像天经地义一样。前年,我们一起去长春,知道我爱吃那里的糯玉米,表哥就大半夜跑出去买。那边天气冷,我们出去玩儿的时候,他的衣服我穿,他的手套我戴,没事的时候,他会帮我搓手,让我哈气,他说,这叫“呵气成霜”。

  说实话,表哥对我的影响特别大。在我眼里,他和谁都不一样。他是聪明的,他的理解力和洞察力极强。外人第一眼见到他,会在他的眼光下无法遁形。他教我要独立,要果断,他说一个人无论男女,在思想和经济上都要独立,要有真本事。我们谁也没说过“喜欢”这两个字,可是他知道我的感情。有一次他问我,琪琪,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说,你永远是我的哥哥。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痛楚,这是惟一的一次,别人的眼睛都会泄露自己的心事,可是表哥不会,他的眼睛好像天生是要发现什么的,惟独这一次,他流露了真情,尽管,只是一瞬。

  本来今年,表哥打算送我一个檀香木的坠子,后来却没有给我。因为他要我答应他,考试一定要考好,可是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我没有考好。表哥就生气了。他说,本来想用这个坠子换下你那个贴身玉坠的。我说我可以送给你的,他又说不能要,怕自己保护不好它。说完,还在我的玉坠上印上深深的一吻。今年过生日,他花两千元给我买了一个中国娃娃,买回家去忽然又不给我了。他太深不可测了,有时,我真的捉摸不透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许因为他比我大,所以顾虑的事也比我多吧。

  前几天表哥打电话给我,说他的签证已经办下来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走与不走,都是为我。我隐隐地感觉到,我们今后会有各自的生活,他会实现自己的抱负,我也会一天天成熟和长大。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存在的将来。在这种冷静里,我衡量出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他的聪明,甚至可以说是狡猾,在我的眼里,都很亲切。也许我们太相似了,我们都是有主见的人,我们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关于这份感情,我们也聪明地不去点破,如果有谁点破了,另一个,一定会跑得远远的。

  如果有来生

  你还是我的表哥

  我知道,表哥这次真的会走,而且这一走,就不会回来。

  其实,这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当离别真的就在眼前,我又想本能地拦住他。

  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不可能,你们是近亲,法律也不允许。我也知道这不可能,我甚至并不奢望它成为可能,否则,首先受害的就是爸爸妈妈,他们会伤心,他们会无地自容。可是,这些道理,我的感情听得懂吗?有谁能够准确的驾驭自己的情感呢?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像一棵小苗,长大以后人们才发现这是一棵毒苗,必须要彻底把它根除。如果,真的能根除,就好了。

  有人劝我说,让他走吧,你还年轻,无论发生什么,你还可以站起来。可他不一样,到头来,你没有事,可是你所依靠的那面墙会轰然倒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表哥,我会放弃。我不想看着他毁在我的手里,毁在我对他的爱里。我会好好上学,会有出息,不让表哥失望。他现在还没有家,没有女朋友,一切都来得及。表哥可以重新开始,多年以后,也许连我们自己都已经淡忘了这段情,淡忘了那年那月那景。

  那天他在电话里问我,如果有来生,愿不愿意做他的妻?我说不要,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妹妹,享受你的宠爱。他说你不想成为我最亲密的人吗?我反问他谁说你最亲密的人一定就是妻子?有时越是妻子对丈夫知道的越少 #p#副标题#e#心也离得越远。

  表哥没有说话,他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地说,琪琪,你真的已经大了……

  齐思走的时候,外面骄阳似火。她眯起眼睛站在大厦的台阶上和我道别,背着双肩背书包的小背影一点点远离了我的视线。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貌不出众的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或许连一些大人都没有悟出来呢。敏感的齐思、成熟的齐思,也许就可以这样一蹦一跳的,走出一个不可小觑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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